那天下班回家，推開門，一雙男式運動鞋赫然出現在眼前。離婚兩年以來，家裡幾乎就沒有男人來過，因而這雙運動鞋不免讓我緊張而恐懼。

　　17歲女兒的房間門虛掩著，裡面傳來嘻笑聲，我輕聲喚女兒的名字，沒有應我。推開女兒房門，只見一個頭發亂亂的男孩正在和女兒打電腦遊戲。女兒頭都沒回，甩出一句話，我餓了！

　　我十多年的婚姻生活是在被丈夫無休止的打罵中度過的，也許是因為我的軟弱，也許是因為要顧全這個家，這麼多年我一直忍受著，可最終丈夫還是拋棄我們母女，女兒成了我的全部希望。

　　在廚房，我看見女兒和一個男孩從房間裡出來，男孩背著我。女兒一手搭在男孩肩上，有說有笑地出了門，我有點不知所措，慌亂地叫女兒準備吃飯，女兒卻說她不想吃了。

　　女兒在學校談戀愛的事情老師早就對我說過，希望學校和家長配合，畢竟馬上就要面臨高考，可是，女兒根本就聽不進去，那天說急了，女兒竟這樣對我說：“你不找男人，還不許我找啊？”氣得我狠狠地打了女兒一巴掌，就這一巴掌，女兒竟一周沒回過家。

女兒啊，你太不懂事，你知道當媽的苦心嗎？你畢竟才17歲，不要懵懵懂懂做出讓自己一輩子後悔的事情啊！最後，女兒雖然在我的好言相勸、甚至乞求下回了家，但明顯感覺到女兒在有意疏遠我。我心想，只要能天天見著女兒，心裡多少也放心一些。可是，今天來家的這個男孩是誰？看得出來男孩不像女兒的同學，難道，這個男孩就是……我不願往下想，可心裡一陣陣絞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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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是十多年前，婆婆重病打來加急電報，我和丈夫急忙趕往老家。婆婆奇跡般好了起來，但丈夫的假期已結束，必須回上海。我知道他的意思，於是主動讓丈夫帶正在吃奶的孩子回去交給我姐姐帶，自己留下來照顧婆婆。

　　我的公公異常興奮，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老伴還在生病之中。做家務時，我做什麼他就做什麼，一開始讓我感到不對勁的是，他的目光總是在我胸上停留很長時間，這使我開始警惕起來。我盡量躲著他。有一次婆婆睡著了，我們都沒什麼事可做，公公來到了我的房間，我尊敬地讓了坐位，但很不自然。公公在拉了半天家常後，說到婆婆得了七八年的病，自己一個人怎樣地操勞家務，我聽著不由自主地從內心同情起公公的處境。那天公公給我講了許多他們家的事情，和我丈夫小時候有趣的故事，講到了原來家境特別的困難，又是黑五類，怎樣受村裡人的欺壓，我們談了很長時間。從那天起我對公公好像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，不太回避他了。

　　第二天，我從女兒老師那裡打聽到，那個和女兒在一起、頭發亂亂的男孩子就是女兒所說的“男朋友”。這個男孩和女兒同歲，是外校的一個學生，後來，我輾轉找到這個男孩，這個男孩子成熟的外表和他的年齡很不相稱。

　　我苦口婆心，希望男孩不要再這麼下去，不要耽擱了大好的學習時光，畢竟人生之路才剛剛開始。男孩子一言不發，最後弄得我很沒趣。

　　可誰能料到，和男孩的這次談話卻引發了我和女兒更加激烈的爭吵，女兒竟發狠一樣對我說：“你等著，今晚我就把他帶回家！”

　　那個男孩果然來了，我近乎哀求地對女兒說不要這樣，可是，女兒卻聲嘶力竭地沖我喊：“你不要管我！”隨後，女兒竟要男孩當著我的面說他們只要到了法定年齡就去辦結婚證。男孩居然就這樣說了，我氣啊，我欲哭無淚，“啪”－－我上前狠狠打了女兒一巴掌。

　　女兒捂著通紅的臉，沒有哭，居然冷笑著。

　　女兒拉著男孩摔門進了自己的房間，我站在門口，呆若木雞。不一會兒，房間裡竟傳出女兒……我不知道該怎樣說，女兒像在示威一樣大聲而誇張地呻吟著，一聲聲，就像一把把利刃，一刀刀割著我的心，我想撲上去砸開女兒的房門，可是，女兒的房門根本就沒有關，眼前，男孩赤裸的背像一道白光灼傷了我的眼睛……

　　那晚，我想死的念頭都有，老天啊，你為什麼這樣懲罰我？

（實習編輯：蔡俊怡）